《高岭之花竟是我自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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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兰想死。因为他今天要上早八。
灵魂出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,捡起舍友帮他收拾好的书包,凭借肌肉记忆奔向教学楼,再认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冲过去坐好。
时间,不早不晚。教室,没有走错。位置,观景极佳。
教室正前方漂浮着绿蓝白三色横幅,色彩淡雅如初春晴空下的草地。横幅上写着:欢迎来到春树魔法学院。
魔法学院啊……洛兰还是感觉不太真实。
洛兰是孤儿……这么说不太准确,他是黑户。
没亲戚没存款没学历,连身份证也没有,更离谱的是他还没有记忆,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。
在路边迷茫地徘徊时,因为长得清俊漂亮,被路人注意到,嘘寒问暖后,把他送到了警察局。
折腾了半年多,警察给了他一个合法身份,他给自己取名洛兰。
拿到身份证后,洛兰打了四年零工,一周之前,他拎着给自己买的小蛋糕,回到家洗漱时,镜子里吐出一个松叶绿的信封。
是的,镜子,吐出来一个信封。
蒙着水汽的镜子,像起皱湖面一样,裂开一道缝,吐出一个信封!
信封中,是春树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。
洛兰第一次知道,这世界上竟然有魔法师。
极少数人知道魔法师这个群体,极少数人中的极少数,可以收到录取通知书成为魔法师。
魔法学院的待遇还不错,学杂费全免,每个月给5000元补贴呢,完成委派任务能赚更多。洛兰欣然往之。
“请问,这里有人坐么?”同学的询问打断洛兰的回忆,男生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,指了指洛兰身旁的空位。
洛兰摇摇头。
那男生点头致谢,坐在洛兰身边,打开自己有点旧、边角卷起的练习簿:“同学,你是洛兰吧,我叫莫礼凡,昨天法阵课,那么难的法阵你都画出来了,你好厉害……”
虽然是见习魔术师,但洛兰挺有天赋的,学习速度很快。
莫礼凡把练习册递过来:“那个法阵,我还是不太明白,你能给我讲讲么?”
洛兰还没来得及看,一杯冰黑咖按在练习簿敞开的那一页上,冰块碰撞,叮当轻响。
塑料杯外凝结的水珠,顺着杯壁滑到练习簿上,洇湿了法阵的线条,一只冷白、骨节清晰、血管突出的手,按着冰咖啡的杯盖。
“哪里不会,我可以给你讲。”低沉优雅的嗓音在二人头顶响起,抬头看去,那人猩红的眼眸如地狱中翻滚的熔浆,虽然沉静从容地微笑着,却令人不寒而栗。
像一只猛虎,皮毛斑斓,爪牙锋利。
男生被这样的微笑吓得汗毛倒竖,这这这这位是苏桀同学吧?他为什么凶巴巴地看着我!我得罪过他么??
苏桀维持着标准微笑,把自己的教材放在洛兰手边,在莫礼凡发愣时,强硬地把他挤到旁边的位置上,自己则坐在洛兰身边。
“今天的早餐是无花果欧包、煎薯饼和培根,已切成方便你上课偷吃的大小,饮品是瑰夏浅烘冷萃咖啡。”苏桀把餐盒和咖啡放在洛兰眼前。早饭是他用宿舍楼公共厨房做好的。
莫礼凡期期艾艾地说:“那个……昨天的阵法……”
“浅烘咖啡的酸涩味会比较重。”苏桀留给莫礼凡一个无情后脑勺和熨得齐整的衬衫领,
莫礼凡:“我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要用虚线画……”
“我准备了苹果流心硬糖,中和咖啡的酸涩。”苏桀又拿出两颗玫瑰粉包装纸的糖,放在冰咖啡杯的旁边。
什么硬糖啊!你们要不要来个头盘热汤副菜主菜冷盘甜品!在教室里开餐厅呢!莫里凡抓狂。
“唔,谢谢。”洛兰吸溜了一口冰咖啡。他困得昏昏沉沉,没发现这一幕有点奇怪,更没看到莫礼凡从苏桀背后探出半个身子,朝他投来求知若渴的眼神。
洛兰只是在心中感叹:他的室友苏桀,真是一个好人。
和善真诚,乐于助人,厨艺精湛,每天都给他带饭。如此完美的室友,打着灯笼都难找。
偷偷摸摸地吃了一半早餐,上课铃响起。洛兰抬头一看,这堂课,是他们第一堂咒语课。
洛兰拿出课本,摆好纸笔,随后——熟练地往课本上一趴。
倒不是他学习态度不端正,而是——
“同学们,看看教材封面上的名字!”咒语课教授的声音激动到难以抑制,“金琉斯二世、主编。”
——而是洛兰在春树魔法学院上课的这四天里,发现一个颠扑不破的铁律:老师们的开场白,永远是金琉斯二世。
第一节课,魔法导论,教授讲了半节课的金琉斯二世传奇故事,洛兰在底下奋笔疾书地写笔记,直到,老师淡淡地表示:当然,这些不是考点,但你们一定感兴趣。
洛兰差点把笔尖按断。
从那之后,洛兰长了个心眼,提及金琉斯二世,他第一反应永远是:考点么?不是啊。那睡觉。
这节课也一样。咒语课教授兼职教魔法史,孜孜不倦地讲着金琉斯二世,他如何终结暴君统治、驱逐邪灵、驯服龙族……
以及编订教材,制定现代魔法学院的考核晋级制度、留下海量必背咒语、必学法阵……
学生们竟没有因此怨恨金琉斯,真是教育史上的奇迹。
洛兰脑袋埋在臂弯里,含含糊糊地对苏桀说:“等老师发表完‘金琉斯二世主编’这七个字的读后感,再叫我起来。”
苏桀:“好。”
补觉时,数个词断断续续传入洛兰耳中:鞭辟入里、抽丝剥茧、信手拈来、如入化境……
核心思想:金琉斯二世的教材编得太好了!
七个字,老师讲了半个小时。
半死不活地睁开眼,咒语课老师仍一脸沉迷,仰望虚空,心驰神往:“要是能见金琉斯一面就好了……他今年刚醒来……”
在座的绝大多数学生,竟听得津津有味,专注程度不亚于老师讲家庭八卦。
整堂课由大量金琉斯二世和少量咒语知识构成。
讲到龙族咒语,要扯一句金琉斯是十二龙族部落共俯首的人龙苏丹;讲到神学咒语,要补一句金琉斯是虔诚的风鸢教信徒;讲到恶魔咒语……
讲到恶魔咒语,苏桀抬起头。
“恶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咒语课教授义愤填膺,“祂们以人类的情绪为食,尤其喜欢愤怒、恐惧、屈辱、复仇后扭曲的爽感这一类较为负面的情绪。
苏桀又垂下头,其他学生则眼冒精光,探头引颈,听得加倍认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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