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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虚鸾》

2. 濯枝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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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越山将入京后所发生的事在脑中飞快地回忆一遍,是了,一切都太过顺利了,从入城再到过永安门,虽说有监门卫为内应,但他们一路上并未遇到过太多抵抗。简直就像是有人事先清理了一切,专程等着他们入局。

如今看来,这场宫廷政变中,朔方军并不是主力,金吾卫才是这场局势的主导者。

李行之说的那姓齐的老头儿她晓得是谁,是中书令齐承方。正是他借先帝手谕,以勤王之令召朔方军入京。北境正值秋高马肥蛮子南侵之际,义父抽不得身,才遣她随安叔入京。

明明这场叛乱金吾卫便能平定,齐承方为何还要召朔方军入京?为甚么偏偏是朔方军?

宫越山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便是,齐承方现下还掌控不了金吾卫,他更不想让金吾卫身后的那人掌握京中局势。唯有借朔方军来牵制他。

永安门就在不远处,安叔命她在宫门处候着。栓在那处的红鬃马见她来了,甩了甩尾巴,轻快地打了个响鼻。宫越山摸了摸马颈的鬃毛,轻轻叹了口气,这形势果然复杂得很。

李行之只晓得事情不妙,想得并没有宫越山这般深。他在一旁甚是焦虑:“怎么着,我方才瞧着那金吾卫不像是好相与的,我们要同他们干一架?”

宫越山看了他一眼,李行之知道自己方才是说了蠢话,马上闭嘴不说话了。可过了一会儿,他觉得宫越山刚刚那一眼伤着他自尊了,于是有些讪讪道:“那你同我说说我们现下该如何做?”

宫越山盯着远处,说:“齐承方既然召了朔方军入京,便说明他心中已做了盘算,短时间内,他不会动朔方军的。”

“唔。”李行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
两人之间沉默起来。李行之原先与宫越山并不大相熟,两人虽然都是安义泌部下,但没甚么来往。李行之倒是从军中好事者口中听过许多关于宫越山的传言。这小郎君年纪轻轻便做了军中少将,他们皆说是因为宫将军的缘故——她是宫越山从外头带回来的养子。说到这,他们压低了声音,这其中更又隐秘——她根本不是甚么养子,而是宫将军的私生子。

此番勤王入京,他与宫越山才有了几分交集。如今再想起那些流言,他想,宫越山能当上少将军也不完全是因为宫将军,这小郎君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。李行之挠了挠头,他二人这般沉默地站在宫门口,简直就同外头那两尊大石狮子没甚么两样。

他向来是个开朗的人,心里闷得慌,又想拉近同宫越山的关系,于是咳嗽一声,伸手拍了拍宫越山的肩膀,道:“宫二你这般沉稳的性子,倒是和大郎君有几分相似。”

话说出口,李行之在心里快速连呸了几声,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。他才想起来,宫将军那两位嫡子和宫越山之间好像有些龃龉。三郎君十三岁便被宫将军送入京中为质子,几年前大郎君被宫将军调去最北边的军镇,便再也未回过将军府,军中都在流传是因为这私生子的挑拨。

唉,李行之想了想,宫家情势复杂,他还是别掺和进去了。

长宁城的秋时与北地不同。长宁城的秋日是一种更为柔和和静谧的。下午的日头斜斜挂着,风吹过树梢,枯黄的叶子便扑簌簌抖动起来。

宫越山的头微微垂着,手指圈着缰绳,有一下没一下地绕动着。忽然,她抬起头来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朱红宫墙。宫墙拖下一道长长的阴影,有一行人从阴影里往宫门这处走来。

为首的那人从阴阳分割出走出来,光影交错的瞬间,他整个人跟着明亮起来,也教人看清楚了模样。他身着紫色长袍,腰间系着一条金玉銙带,模样生得十分清秀。待近到宫门处,他将鱼符递上,交由监门卫查验。监门卫勘查后,将鱼符恭敬地退还给他。

似乎是察觉到了宫越山这处的目光,那人侧身朝她看来。

宫越山抓住缰绳。方才喧嚣的风在这时稍得停息。

那人朝她拱起手,以示行礼。

宫越山松开手中缰绳,拱手回礼。

裴度一行人朝含元殿走去,旁边的人出声问:“方才那郎君是谁,裴郎可识得?”

裴度道:“不识得。”停顿片刻,他又说,“许是朔方军中的人。”

李行之遥遥看着裴度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,问:“那人是谁?”

宫越山轻轻摇了摇头。

李行之怪道:“不认识?他还同你行礼?”

宫越山没说话。

李行之思忖片刻,道:“要不要进去瞧瞧。”他怕安将军那处有变。

宫越山只道:“安叔能应付得过来。”

*

长宁城中这场动乱终于平息。

宫中传令下来,朔方军暂时屯驻在北苑,安义泌将军中事宜安置好后,稍微得闲,便带着宫越山和李行之去坊市里寻觅吃食。

长宁城里的百姓当真是好心态。这场动乱于他们而言,不过是换了个人当天子。日子照旧过。

坊间热闹,酒家店肆,互相照映,其中穿杂着推小车叫卖蒸饼和糕点的小贩。

三人寻了一家食铺。吃饱喝足后,在街上闲逛。

李行之爱凑热闹,一会儿看看饼铺里的人是如何做胡麻饼的,一会儿又掏钱去买一份玉露团。

安义泌与宫越山走在前面,边走边说:“我在北境待了大半辈子,此前未曾入过京。之前听人说长宁城好,如今见着,才是真晓得。”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宫越山,道“你小子倒是好福气,宫将军看重你,特意遣你随我入京,你入京前他可同你说了些甚么?”

宫越山摇了摇头。

安义泌哼笑一声,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。他知宫家这养子心思重,也不欲再细问,只揶揄道:“这可是个好时机,挣了功名,娶个高门的小娘子,多好。你小子这模样在武安城中算不得甚么,可我瞧着长宁城中的娘子倒是欢喜得紧。”说罢,他随手指了指不远处,楼上栏杆处倚着三四个娘子,着织金襦裙,拨开帷帽上的垂纱,带着好奇的目光笑盈盈地正看着他们那处。

见宫越山和安义泌往这处看来,那几名娘子赶忙放下垂纱,你推我搡地背过身去。

安义泌笑得不行,宫越山沉声说:“我现下还并无这般打算。”

安义泌只道:“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,我家大郎都能叫阿耶了。”

宫越山只当这老头儿在胡说,不想接他的话。

安义泌忽然又摇了摇头,兀自说道:“唉,宫家大郎也是个教人发愁的主,都二十有四了,还未娶亲。也不知他在漳镇这三年,有没有瞧上哪家的小娘子。二郎,宫将军可有说过要与那浑小子寻一门亲事?”

宫越山道:“我尚未听义父提起过。”

安义泌看了眼她的面色,心中开始盘算。他听营中军士说过,宫大挨板子被遣到漳镇的前夜,似乎是同宫越山闹得很难看。他不知他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,只晓得从前宫大同这养子关系还是十分要好的。宫越山刚入军营时,甚么都不晓得,连刀都握不稳,他看着着急,连夜写了封信给宫将军,说这孩子天生就不是练武的料。可宫将军那头迟迟没回信。安义泌没办法,只得将人留着,但也不再分神去看管她。

谁知,某一日他来巡查时,发现这家伙长进不少,他大为称赞,想来还是宫将军识人。后来,在某个夜里,他大概发现了缘由。

月下,校场。宫越山站在那处拉弓引箭,瞄准靶心。宫大手中握着羽箭,将箭簇这头握在手心,用箭尾点着她的肘处,一会儿又点上她的腰,纠正她的姿势。实在不满意时,他甚至会亲自上手,同她一道握住弓弦。

安义泌远远看着,心想宫大这小子平时面色沉沉的,不显山露水,没想到待这突然出现的弟弟还是十分好的,竟这般有耐心。

念及往事,安义泌正要借着这由头,再问几句,却不想李行之这家伙嬉皮笑脸地贴了上来,挤入他二人中间,递上两个烧饼,“刚出炉的,热乎着。”

安义泌气不打一处来,但看见李行之笑得天真烂漫的这张脸又骂不下去,只得恨恨瞪了他一眼,捡了一块塞入口中。

三人一道往前走,此时太阳快要坠下去,燃得天边一大片火红,风中又有几分寒意。李行之忽然有些戚戚然。他毕竟年纪也不大,第一次离家这么远,忽然有些想家了,他问:“安将军,我们何时回武安?”

安义泌反问:“怎么,长宁城中不好?”

李行之摇了摇头:“长宁城中很好。”但很快,他又轻声说了一句,“但我觉得武安也不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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