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春长渡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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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他们有过肌肤之亲,亲吻过,缠绵过,时下突然这般亲近,让沈支言一时慌了神。
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着月季的甜腻,丝丝缕缕缠绕过来,熟悉得教人心尖发颤。
此刻他只要稍一动,便能吻上她的唇。
她屏住呼吸,对上他灼灼的目光,那眼底翻涌的情愫,像暮春时节忽然破云的日光,烫得人无所适从。
从前他也曾这般望过她,可总掺着几分隐忍与寂寥,毕竟在他的心里,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他始终觉得,她心里装的,从来都只有表哥一人。
他胸膛紧贴着她,心跳声震耳欲聋,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而薛召容却在这四目相对的刹那,脑海中突然涌起许多破碎的画面:吻她时颤抖的睫,缠绵时交握的十指,深夜里相拥而眠的温度。这些记忆来得汹涌又真切,仿佛他们当真做过一世夫妻。
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,鬼使神差地向前倾了倾。
沈支言有所感应倏地偏过头去,绯红从耳尖一路蔓延至颈间。恰在此时,远处传来小厮惊慌的喊声:“花架倒了,快看看可有人伤着。”
这喊声惊醒了怔忡的两人。薛召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牢牢护着沈支言的脑袋,掌心烫得厉害。
他正要起身,忽觉后背一阵尖锐的刺痛,好像是花架上的钉子扎进了皮肉里。
此时管家带着人匆匆跑来,一时没看到人在哪儿,这藤本月季生得茂密,此刻倒下来竟将二人埋得严严实实。
“我们在这儿。”沈支言从花枝间隙中唤了一声。
管家拨开花丛一看,惊得倒抽凉气,只见薛二公子正将小姐护在身下,两人发间衣襟皆落满花瓣,活似戏文里演的鸳鸯交颈。
下人们都看呆了,还是管家最先回神:“都愣着做什么,快扶二位起来。”
小厮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,薛召容却闷哼一声没能起身。方才情急不觉得,此刻才发觉后背疼得厉害,稍一动弹便似有千万根细针在扎。
管家急步上前一看,只见薛召容的后背上赫然扎着几根钉子,殷红的血迹正缓缓洇开。
“快去请府医,薛公子背上扎了钉子。”管家急喊道。
一时间,众人顿时乱作一团,有小厮跌跌撞撞往外跑。
沈支言见薛召容眉头紧锁,担心道:“怎么样?可疼得厉害?”
薛召容强撑着道:“无碍。”
他说罢,忍着痛挪开身子,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腰将人扶起。
杏儿慌忙上前搀扶沈支言:“小姐可伤着了?”
沈支言却顾不得应答,提着裙摆扑到薛召容身旁。只见他后背衣衫已被鲜血浸透,几枚生锈的铁钉深深嵌在皮肉里,看得她心头一揪,鼻尖顿时酸涩起来。
前世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次,他每次办差回来,总要带着满身伤痕,却总是咬牙忍着,从不吭声。
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,查看伤势后连连叹气:“这钉子入肉太深,伤口怕是不轻啊。”
管家在一旁搓着手,满脸愧色:“都怪老奴没检查妥当。这花架原就沉重,又缠了这许多藤蔓,砸下来确实不轻,薛公子实在抱歉。”
薛召容却只微微摇头,声音虚浮地道了句:“无妨。”
府医打开药箱,沉声道:“公子且忍忍,老朽这就替您取出钉子,怕是会有些疼。”
薛召容“嗯”了一声,神色如常。这些年刀光剑影里来去,什么伤没受过,便是箭矢穿肩,他也曾自己咬着布巾拔出来,草草包扎了事。眼下见众人神色惶惶,倒觉让他不好意思。
沈支言蹲在他身侧,望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,心头似被什么狠狠揪住。方才若不是他相护,此刻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了。
府医轻轻替他撕开后背的衣衫,药酒沾上伤口时,薛召容背肌明显绷紧,却仍一声不吭。
那几枚铁钉又粗又长,每拔出一枚都带出汩汩鲜血。周围仆从看得直抽冷气,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沈支言眼眶蓦地红了,这世上怎会有人能忍痛至此?府医亦是眉头紧锁,动作极轻地为他清理伤口,生怕碰疼了他。
正上着药,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沈二公子搀着娘亲苏冉匆匆赶来,见薛召容背上血肉模糊的模样,苏冉歉然道:“薛公子,实在对不住,园中这花架年久失修,才酿成这般祸事。”
薛召容强撑着疼痛道:“夫人言重了,不过皮肉小伤,将养几日便好。”
府医屏息凝神,一针一线替他缝合伤口,又仔细敷上药膏,缠好纱布。
薛召容始终神色淡淡,仿佛那血肉模糊的伤不是在自己身上。这般隐忍模样,看得沈支言心头又酸又软,这人总是把苦楚往肚里咽,面上偏要装作云淡风轻。
二哥沈支安连忙上前搀扶:“快到前厅歇着,我让人备套干净衣裳。”
沈府上下待客殷勤,倒让薛召容有些无措。一行人往前厅去,管家忙指挥着小厮们收拾散落的月季花。
沈支言默默跟在薛召容身侧,望着他背上渗血的纱布,喉间发紧。他发间还沾着几片绯红花瓣,随着步伐轻轻颤动,衬得那苍白的侧脸愈发令人揪心。
刚到前厅,沈三公子也闻讯赶来,见薛召容伤得这般重,又是一阵嘘寒问暖。这一家子人都格外热情,薛召容以往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的家庭气氛。
沈支安领着他去厢房更衣,不多时便见他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衫出来。那衣裳是二哥的尺寸,穿在他身上略宽了些,却愈发衬得人清瘦如竹。
他面上依旧从容,若不是背上隐约透出的药渍,几乎看不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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